□　张颖

对“鸢飞鱼跃”这个词的深刻认识源于韩愈的书法。每次去孟州韩园拜谒，都会在鸢飞鱼跃的碑刻前驻足，静静地欣赏这四个形态飞扬的行草书，随着阅历的增长，每次观看都会有不同的体悟。

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是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市）人，是唐代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教育家，诗人。出自他一人或者与他有关的成语达331个，被后人赞为“成语大王”。孟州市委、市政府为弘扬韩愈文化，传播韩愈精神，不断修葺和完善韩园，即韩愈墓祠。园内千年古柏苍翠，雕塑园艺独特，碑廊碑林林立，文韵墨香浓郁，引无数文人墨客和升学及第的莘莘学子前往观瞻和拜谒。

韩愈手书的“鸢飞鱼跃”拓片碑刻镶嵌在韩园飨堂的东侧墙壁上。1984年5月上旬，时任孟州市博物馆馆长尚振明先生针对多地与孟州争论韩愈籍贯之事，专程前往广东阳山县进行考察，并到贤令山摩崖上将“鸢飞鱼跃”拓片带回孟州，1989年5月中旬勒石置于韩文公祠内。“鸢飞鱼跃”石刻除孟州韩园悬挂之外，还见于广东潮州韩文公祠，山东潍坊十笏园，广西贺州小西湖等地。可见，韩愈及其书法“鸢飞鱼跃”影响之广。

唐贞元十九年，35岁的韩愈直言进谏，触怒德宗皇帝，被贬到“天下之穷处”的广东阳山县，做了一年零两个月的县令，也是阳山县第一位有史籍记载的县令。其间书写“鸢飞鱼跃”自勉。鸢飞鱼跃出自《诗经·大雅·旱麓》：“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意为雄鹰在天空翱翔，鱼在水中腾跃。形容万物各得其所，自由自在。

唐朝是诗人的朝代，也是书法史上的黄金时代。楷书四大家中的三位——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都诞生在唐朝。书法也是每一个政治家和官吏所必须具备的才能，韩愈的书法自然也不例外，书体独具一格，具有独特的个人风格和技艺特色，被誉为“韩文公书法”。韩愈书法在笔法上刚劲有力，线条遒劲凝重；字体端庄厚重，笔力雄健，笔画饱满，富有张力；在布局上严谨有序，构图合理，结构稳定。他的书法无论是楷书、行书、草书，都显示出极高的平衡感和整体美感。相对于其700余篇的诗文而言，其墨迹留世不多，现有《鸢飞鱼跃》《远览》《千言表》《曹娥碑题名》《谒少室李渤题名》《白鹦鹉赋》等。

韩愈书写的“鸢飞鱼跃”是让人浮想联翩的象形字，鸢字如“猴”，飞字如“鹤”，鱼字如“龟”，跃字如“蛇”，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书法与作者的生活经历，是作者精神境界的忠实记录。“飞”字把韩愈“欲飞不能，壮志未酬”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跃”字又反映了作者不甘沉沦，东山再起的远大抱负。

韩愈一生才华横溢，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敢于进谏，因此仕途坎坷，一贬再贬。但他胸怀大志，旷达开朗。不管贬到哪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广施善政，解民之苦。被贬到阳山县时，一改当地以狩猎为生的单一生存方式，推广农耕，兴修水利，兴教办学，传播礼仪，并形成了阳山第一个“文化团体”。被贬到潮州时撰写《祭鳄鱼文》，驱鳄除害；废除买卖奴婢制，释放奴隶；重视农业，鼓励农桑，大修水利；兴学育才，带头捐薪，亲自授课，大兴崇文之风，惠及后世。韩愈仅仅在任8个月就使当时的蛮荒之地潮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潮州山水为之易名。正如赵朴初所言：“不虚南谪八千里，赢得江山都姓韩”。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因韩愈被贬地方时政绩突出被召回朝，官至知制诰。在48岁时获赠绯鱼袋，晋升为中书舍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也得以实现。因此，曾作诗抒怀：“长年是事皆抛尽，今日栏边暂眼明”。

有学者说：“世界上只有一个民族，几千年仅用黑色，勾画它的最高美学曲线，其他色彩只是附庸。”这就是中国书法。中国书法就如无言的诗、无形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尤其刻到石头上的书法，它借助大自然的神韵，借助石头的雄姿，展现最美的姿态。

“鸢飞鱼跃”就是刻在石头上的美学，也是韩愈刻在石头上“达济天下”的意愿。

（作者单位：河南省孟州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