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

□ 秦天宝 （武汉大学法学院院长）

清蝉暂休响，丰露还移色；暑退秋进，吐故纳新。此时，你们的研途生涯已经扬帆起航，诚挚地祝贺并欢迎你们成为珞珈王牌的新力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何成为同辈英才，如何不负研途岁月，如何传承珞珈法律人的荣光，将是你们需时时省思的求学为人之志。法律不是冰冷的存在，它是“品尝”社会冷暖后的处世原则——有温度；是“阅尽”世间人事后的行为准则——有效度；是“亲测”矛盾纠纷后的行动指南——有准度。作为未来的法律人，你们不仅要精通法律知识，更要具备广泛的社会常识和深厚的人文关怀。所以，我要跟大家分享的主题是：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

步入研究生阶段，专业性是必备的能力素质及要求。但是我更希望你们在法律专业知识学习的基础上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拥有常识可以更好地理解法律条文背后的目的和原则，从而更准确地适用法律；有助于你们更好地理解对方的观点和需求，从而提供更加贴合实际的法律服务；有助于在面对复杂情况时，从更宽广的视角分析问题，提出更合理的解决方案；在面对道德困境时，作出符合社会公序良俗和伦理标准的决策；在处理案件时，不仅局限于法律条文，更能考虑到案件对当事人及社会的影响，从而促进更公正的法律适用和社会正义的实现；在面对新情况时，能够快速学习和适应，保持专业能力的更新。

那么，如何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对此，我想你们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

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要对社会有深刻的理解和洞察。法律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社会的各个方面紧密相连，具有非常强的社会实践性；法律也不是在真空中制定和执行的，它深深植根于特定时期的社会、历史和文化背景之中。作为一个专业的法律人，需要去了解这些背景，从中观察社会，以更好地解释和应用法律，确保法律的适用与社会价值观和期望相一致；需要对社会的变化保持敏感，洞察社会的变迁，同新的社会需求同频共振；同时，一个专业的法律人也应具备同理心，理解不同社会群体（如不同年龄、性别、种族、经济地位等）的需求和立场，以在具体法律实务中作出更加公正和全面的判断；需要你们贴近现实、沉入一线。在学习法律知识的同时，善用社会常识和公众认知来充盈自己。

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要有良好的沟通能力和共情能力。法律在具体实践中往往涉及多方利益的协调和平衡，良好的沟通能力和共情能力是有效调和不同主体诉求、纷争和矛盾的基础。一方面，是实现言行的有效互动，即自身能够清晰、准确地表达复杂的法律概念和观点，无论是书面还是口头，让对方准确获取你想要传递的信息；另一方面，是实现思想上的共识和共情，即能够倾听来自各方意见，理解他们的需求和担忧并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更好地理解他们的诉求和感受。良好的沟通能力和共情能力是法律人不可或缺的素养，不管是法官、检察官，还是律师、企业法务，僵硬的法条并不是工作内容的全部，所以你们要善于“读懂”对方，感知对方诉求、分歧等背后的考量，才能让事情得到更好的解决。

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要敬畏知识、常学常新。法律的实践性决定了它是一个动态调整的学科，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工智能新业态逐步进入社会的各领域，这些新模式、新业态的出现对现存社会法律关系和行为准则及规章制度进行完善甚至重构，对法律人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你们要秉持一个基本态度——敬畏知识。敬畏知识要求你们要对所学习的专业知识有一个全面且客观的认识，要能够将知识转化为技能，学以致用，解决实际问题；另一方面，要有一个共识行动——常学常新。常学常新要求你们要紧跟社会发展，既要有持之以恒的学习耐力，又要关注社会对法治的要求，注重内容的“社会性”。立法是与国家当时社会道德水准相适应的，如果社会并没有坚决、普遍地谴责某种行为，那么法律就不应对此进行惩罚，不然就使法律走到了社会治理的对立面。

做一个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要有高度的职业道德和责任感。法律职业是一份工作，更是一种使命担当。你们要以维护正义、服务社会为己任，在坚守诚信原则、履行保密义务、秉持公正无私的基础上，遵守法律职业行为规范，促进公平、正义的实现，为构建法治社会贡献力量。不管未来你们从事何种工作，要认识到自己的工作对社会公正和法治建设的重要性，你们有责任通过自己的专业技能和知识，维护法律的尊严，促进公平正义的实现。

你们都将是珞珈法学的传承者、法学研究的建设者、中国法治进步的推动者。你们要铭记“自强 弘毅 求是 拓新”的校训，内感于心，外化于行。祝福你们在珞珈山能够成为一名“追梦者”，期待你们在珞珈山下的研途时光能够脚踏实地，砥砺奋进；常怀谦谨之心，不忘求学之志；在学识的增进中不断磨砺心志、锤炼品格，成为一个具有健全人格、活泼精神、充盈内在的有常识的专业法律人。

（文章为作者在武汉大学法学院2024级研究生新生见面会上的发言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