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锦：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问题根源都指向终端需求不足

专题：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于3月23日—24日在北京举行。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中方首席顾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出席并演讲。

　　刘世锦指出，中国当前经济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消费不足。中国居民实际最终消费占GDP比重较全球平均水平低约20个百分点 ，与OECD国家相比，家庭消费、服务消费和最终消费约有1/4至1/3差距。所以这种消费不足是结构性偏差，而非平均水平问题。

　　他认为有4方面原因。一是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低且内部差距大，例如，养老金水平在机关事业单位、城镇企业和城乡居民之间存在巨大差距。二是城市化水平偏低、质量不高，服务消费（如教育、医疗、社保、养老）依赖集聚效应和规模经济，而农村和低水平县城难以满足高质量消费需求。三是收入分配差距较大，目前中国中等收入群体仅4亿人，相对低收入群体达9亿人 ，导致消费能力不足。四是政府部门资产占比过高。中国政府部门资产占全社会净资产的38%，远高于OECD国家（通常低于10%） ，导致消费率偏低。

　　刘世锦强调，对目前的消费不足，不能泛泛而论，要明确的重点痛点：首先从消费内容看，教育、医疗、保障性住房、社保、养老等发展型消费不足。其次从消费人群上说，农村居民，尤其是近3亿农民工和2亿进城农民工，是消费缺口最大的群体。最后，从体制机制政策看，城乡二元结构问题亟待通过城市化与城乡融合发展的结构性改革解决。

　　他还指出，当前中国经济面临诸多问题，根源都指向终端需求不足。过去房地产和基建的高速增长掩盖了消费不足的问题，但随着房地产和基建增速放缓，消费结构性偏差成为终端需求的“卡脖子”短板。

　　“这可以说是解决当前需求不足问题的第一性原理，通俗地说，是解决需求不足问题的牛鼻子。把刺激政策资金用在这个地方，将会事半功倍。”刘世锦说。

　　刘世锦谈到了提振消费的两种思路：一种是短期促销措施，如直升机撒钱、补贴消费等，这种措施虽短期有效但缺乏可持续性和精准性。

　　另一种思路是结构性改革。通过提高低收入阶层的基本公共服务水平、推动城乡生产要素双向流动，释放消费潜力。他特别建议，通过财政补贴和国有资本划转，大幅提高农村居民养老金水平，以拉动消费和经济增长。

　　“城乡居民保险基金大概有5.5亿人参保，占到全国养老保险参保人数的一半以上，其中领养老金的是1.7亿人，如果我们拿出刺激政策资金5000亿元，那么每个月农村居民领的养老金就可以由200多块钱增加到400块钱，大体上翻一番，短期对扩大消费来讲比促销式的政策效果更好。”刘世锦说。

　　他进一步指出，农村居民作为中国生活水平最低的群体，其消费倾向较高，如果这个群体的养老金支出能够增加1万亿元，就可以拉动GDP增长约1.2万亿元，为年度经济增长提供将近一个百分点的增长空间，对稳增长起到重要作用。

　　刘世锦最后表示，当下面临的是一个经济增长方式转型问题，要由以往的投资和出口为主驱动的经济，转向创新和消费为主驱动的经济。消费结构性偏差的短板是一个很大挑战，解决好了就能转化为重要机遇，就能提供或许并不亚于房地产曾经提供过的新增长动能，从而为中国经济持续稳定的中速增长提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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